第 18 章

她看我單膝跪地時，眉眼間露出驚詫。

而後聽到我說那句話時，又轉而化成柔柔笑意。

“嚇我一跳，我以為你這就要求婚了呢。”

她別過頭，用手將黑色垂順的長發向後一捋，彎下的眼尾和上揚的嘴角從側面也能看得清晰，紅裙的顏色也染到了她臉頰與頸間，玉墜將我剛才留下的吻痕隱約擋住。

“得一步步來。”

見她一笑，我也放松許多。

“我怕我太過冒進，讓你反感。”

“怎麽現在這麽成熟穩重了？”

她笑著把手展示在我面前，手指調皮地動來動去。

“你以前對我可是霸道得很。甚至連分手都是說一不二的。”

“以前你愛我，讓我有恃無恐。”

我真心懺悔著。

而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，我現在並不再那麽確定她是愛我的。

但沒關系，即使她的愛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堅定，只要她還願意接受我站在她身邊，那我就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愛有多少。

是我離不開她，能夠有恃無恐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我。

她的笑意裏摻雜了不那麽明顯的委屈哭腔。

“那現在呢？”

“現在你只需知道，我愛你，我會無條件愛你。”

“我會陪在你身邊，再也不離開你。”

“我知道我曾經讓你失望，我現在的保證或許已經沒有多少說服力……”

我的聲音在發抖。

拿著戒指的手也好像不太穩當。

靈魂在我身體裏搖搖晃晃。

“但是我真的想說，我愛你。”

“跟你分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。”

“言頤可，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，你願意嗎？”

她向前半步，就這樣把我抱在懷中，長達十幾秒的沈默之後終於給出答案。

“我願意。”

這句話，讓我感覺到我那搖晃的靈魂重新回歸了身體。

我半跪著，靠在她小腹間，被她撫摸著頭發和後頸，眼淚洇在她紅裙上，打濕一小片，讓正紅色變成了深紅。

她抽噎著，我以為她會罵我一頓，或者埋怨和威脅，控訴我是一個多麽令人傷心的混蛋。

可當她慢慢平覆哽咽後，只是帶著濃重的鼻音對我說，“下不為例。”

下不為例……

好像只是我在上課時偷偷牽她手，她害怕被老師發現，緊急抽離後帶著可愛的怒氣警告我：下不為例。

好像只是我與她在課間約好見面卻不見我蹤影，後來當她知道我是翻墻到校外為她買零食，她有些驚喜又有點後怕地對我說：被教導主任抓到怎麽辦？下不為例。

好像只是高考之後，我為了與她在同一所城市上學而偷偷改了志願，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是我們收到大學通知書時，她指著我恨鐵不成鋼似的說：人生大事怎麽可以這樣草率決定，下不為例。

好像只是大學時，為了給她生日驚喜，我翹了課跨越半個城市去找她，出現在她教室門口，她在一群同學的起哄聲中，紅著臉小聲警告我：翹課是不對的，下不為例。

我何德何能，讓她就這樣把我當時莫名其妙的分手和幾年的失聯，用一句“下不為例”輕飄飄地帶過了。

我慌亂又激動地抓住她手，把那枚古董鉆戒套在了她的中指上，然後擡眼看著她，吻著她的手背。

這一刻，我就像是虔誠的信徒終於獲得女神的原諒與垂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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